“都市诗人”张岱的为人与为文

扬之水

这则序言, 主要是表白自己的读书方法, 如何与一般经学家不同: 只读白文, 不问训诂。诵读白文数十遍, 突然有所感悟, 写下来, 这就是我的“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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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力不等于学问, 可学问必须有功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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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自嘲, 一方面也是自夸, 用调侃的语调, 掩盖几乎压抑不住的得意之色。因此, 张岱的《自为墓志铭》不是检讨书, 也不是忏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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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嘲中, 张岱其实还是有所坚持的。这个“坚持”, 就是对自己的有癖好因而一往深情的个性, 有特殊的理解和体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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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陶庵梦忆》, 还是《西湖梦寻》, 都是在“寻梦”, 寻找早已失落的“过去的好时光”。国破家亡20 年后, 追忆昔日的繁华, 这个繁华, 包括家国、都市以及个人生活, 有的只是感叹与惋惜, 而看不出什么刻骨铭心的自责或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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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不只毫无忏悔之意, 甚至还有夸耀之心。夸耀什么? 夸耀自家的“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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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说遥远的往事, 很容易带有温情, 而这种温情, 多少掩盖了事物原本存在的缺陷, 只呈现其“富有诗意”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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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梨园, 好鼓吹”, 并不限于某一特殊阶层。就在“都市”这一生活空间里, 我们原先设想的泾渭分明的贵族艺术和民间艺术的边界, 某种程度上被淡忘, 被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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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艺人还是文人, 高明之处, 在学识, 在阅历, 在技巧, 但更在情怀。有所寄托, 有所沉湎, 有所超越, 方才谈得上“出类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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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岱的好处, 在于他把“一肚皮不平之气”和书史、山水、机械等糅合在一起, 这才有了我们今天赞叹不已的《陶庵梦忆》等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