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的“境界”说与康德的美学思想

扬之水

康德从美到崇高的分析，实质上是由认识的自由活动向伦理理念的前进了一步，仍然是从自然的必然走向精神的自由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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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把康德的美与崇高视作为“优美”与“宏壮”，而把“无我之境”当做优美或康德的美，把“有我之境”当作宏壮或康德的崇高，基本上形成了“无我之境相似康德范畴中的美，有我之境相似康德范畴中的崇高”的思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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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无我之境”，是有形式的，是对象的形式与主体的精神达到合谐统一的产物。这里的“静”，正是对象的形式与主体的精神的一种统一。这种统一的产物，实际上是“令人忘利害之关系而玩之而不厌者”的作品。它更侧重于康德的“纯粹美”，是超功利的，人的一切与对象形式的一切融为一体，主体的力量显示得并不充分，即使有力量，也融化在对象的形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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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有我之境”，是与其“无我之境”相对立的，即认为这一审美范畴是无形式的，是主体的精神的充分占有和彻底胜利，它与对象没有必要相吻合，它体现了人的伦理力量，这种力量帮助人们从经过感官与生理的痛苦达到精神的绝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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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情景统一，而是情“高”于景的对立；不是主客体的统一，恰恰相反，是主体高于客体的矛盾。这种对立与矛盾所形成的统一，完全不在情景或主客观的统一之中，而是统一在主体精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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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艺术需要想象力，而想象力有时来源于经验范围，有时来源于超经验的范畴，前者，需要艺术家进行选材和艺术加工，后者则更要求艺术家伸开想象的翅膀，飞向经验中无法找到的虚构世界，创造出一种具有崭新题材的艺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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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所谓写景，是从现实生活出发并根据生活素材进行艺术加工，以构成意境，类似现在提的现实主义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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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区分写境与造境，是以创作过程作品题材为尺度的。在写境的作品里，艺术想象展开得不很充分，艺术题材与生活素材有密切关系。在造境的作品中，则与之迥然大异。所谓造境，实际上主要是靠想象力完成的作品，作品中的题材可以是超经验的天堂、地狱等冥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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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造境更侧于主体的想象与虚构的创造，所以其理想表现得特别充分。这近似于今天理论中的表现主义。如果写景属于再现形象，造景则属于表现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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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说的造境与有我之境有联系，都要表现出主体的力量，都要求主体精神超越经验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