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句式•诗境 ——古典诗歌传统的新解读

扬之水

《楚辞》是继《诗经》以后第一个改造题评结构的重要范例。其语义节奏又可以进一步分为（1+2或2+1）+2。

扬之水

第一个变化，是《楚辞》将“题”的部分扩充为三言。新增一字，造成了“题”与“评”两部分的不平衡。

扬之水

第二个变化，是在题与评之间插入了表示停顿的“兮”字。

扬之水

这个停顿使“题”倾向于成为封闭自足的整体，而接下来的“评”则转化为一种补加的说明。此外，“评”更从情感上把对外物的反应转变为一种信息补充，

扬之水

“兮”字被置于一对句子中首句的末尾。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改动，实际上却带来了节奏和句法上的质变

扬之水

表示句中停顿的“兮”字被“以”、“与”、“之”、“其”、“于”等连词取代。于是《楚辞》的句法节奏变成了3+1+2的六言句。这种新的节奏比《楚辞》早期作品更为舒缓，似乎反映了《楚辞》从巫风歌舞的表演到口述表达方式的转变。以连词取代“兮”，引发了句式的重大变化。

扬之水

“兮”引起长的停顿，从而将诗句割裂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三言的题与二言的评）。相反，《楚辞》后期作品的句中连词，则将三言与二言段连接成一个紧密连贯的句子。如果说一个被“兮”分割的句子是题评结构，那么《离骚》中这些以连词连接的句子，则几乎无一不是主谓结构。

扬之水

二言段在整句主谓结构中的作用，取决于领起它的连词。如引文中“之”字后的二言段成为及物动词的宾语（朝搴阰之木兰兮）；“其”字使后面的二言段必须是动词，而前面的三言段则成为主语（“春与秋其代序”）；“以”字则引起目的从句（“纫秋兰以为佩”）。一个显著的例外是，若一个扩充的名词性短语占据了整行，该行则不是主谓结构，如《离骚》的开篇“帝高阳之苗裔兮”一句。

扬之水

《楚辞》中骚体诗所用的连词种类不多，一个连词经常在同一首诗中反反复复地使用。虽然不同的连词可以创造出各异的主谓句式，但它们有一点是相同的：它们组成的句子都是线性单向，往前推进，而不允许横跨两音段的倒装句式。这个特点无疑有助于叙述或描写中的铺陈排比。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骚体句式不仅在《楚辞》中被广泛运用，亦影响到后来赋体的写作。

扬之水

五言诗的2+3节奏在东汉以前应用很少。《诗经》的五言句尚未有固定的节奏。2+3节奏形式在东汉末确立以后，便迅速地流行起来，成为后来各种新兴诗体节奏的核心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