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曲谱新编》第七篇修辞 2﹒选句 1)奇偶-曲子词 词的对偶和律诗的对偶有几点不同。 第一,律诗的对偶原则上要求以平对仄,以仄对平,词的对偶则不限於平仄相封。如苏轼【江城子】: 左牵黄、右擎苍。 【涂案】左对右是仄对仄,牵对擎、黄对苍是平对平。 再如柳永【满江红】: 波似染,山如削。 【涂案】波对山是平对平,染对削是仄对仄。 再如陆游【诉衷情】: 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涂案】心对身是平对平,在对老是仄对仄,天山对沧洲是平平对平平。 再如陆游【鹊橘仙】: 华灯纵博,雕鞍驰射。 【涂案】华对雕、镫封鞍是平对平,博等射是仄对仄。 第二,律诗的对偶避免同字相封,词的对偶则允许同字相封。如苏轼【水调歌头】: “人有悲欢离合”,对“月有阴晴圆缺”。 再如苏轼【水龙吟】 “二分尘土”对“一分流水”。 不过总的说来,同字相对的情况并不多见。 第三,律诗的对偶有固定的位置,词的对偶很少有固定的位置,这是因为词主要是长短句,必须相连的两句字数相同,才有配对的可能。一般地说,作为每阕的起首二句,如果字数相同,则以用对偶常见。如温庭筠【更漏子】: 柳丝长、春雨细。 再如周邦彦【满庭芳】: 凰老莺雏、雨肥梅子。 再如辛弃疾【祝英台近】: 宝钗分,桃叶渡。 再如吴文英【莺啼序】第三片起两句: 幽兰旋老,杜若还生。 有的词前后片起句句式结构相同,则大都前后片起句都用对偶。如陆游【鹊桥仙】: 前阕起句“华灯纵博,雕鞍驰射”;后阕起句“轻舟八尺,低篷三扇”。 再如苏轼【西江月】: 前阕起句“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后阕起句“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在其他的位透上,相连的两句字数相同也可能配成对偶。如: 例一温庭筠【更漏子】第五六句前后阕对偶“眉翠薄”对“鬓云残”;“一叶叶”对“一声声”。 例二周邦彦【齐天乐】第五六句前后阕对偶“暮雨生寒”对“鸣蛩劝织”;“渭水西风”对“长安乱叶”。 例三柳 永【玉蝴蝶】(又一体)第六七句前后阕对偶“水风清、苹花渐老”对“月露冷、梧叶飘黄”;“念双燕、难凭远信”对“指暮天、空识归航”。 词在一定的位置上用对偶,大概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出於修辞的需要,其二是出於作家的模仿。一般说来,格律派所用对偶较 多一些,豪放派对偶较少一些。格律派词人更注重曲子词的音乐性,而豪放派词人更注重曲子词的文学性。 因此: 第一,在同一词调的特定位置上,某些作家用对偶,另外一些作家可能不用对偶。例如【永遇乐】前阙起首三句,李清照作“日落镕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首两句对偶;而辛弃疾作“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首两句没用对偶。【永遇乐】前阕第四第五第六三句,李清照作“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 辛弃疾作“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李词四五两句用对偶,辛词却没有用。 第二,在同一词调前後阕的大致相应的位置上,各有两句字数相同的句子, 同一作家作品,这里用对偶,那里不用对偶。例如【满江红】前阕五六两句都是七字句,後阕七八两句也都是七字句。辛弃疾词前阕五六两句七字句作“不念英雄江左老,用之可以尊中国”,不用对偶;後阕七八两句也是七字句作“且置请缨封万户,竟须卖剑酧黄犊”,用了对偶。 由此可见词的对偶不像律诗的对偶那样固定。 词有时候上句为五字句,后一句为四字句,也用了封仗。这是因为上句虽然 是五字句,实际上是四字句的前面加上一字豆,形成上一下四的句式,撇开一字豆不论,所以就可能用对偶了。如周邦彦【兰陵王】“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便是一字逗后的对偶。 再如姜夔【扬州慢】“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 这种一字豆後的两个四字句,用不用对偶恐怕是自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