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三百首》赏析- 67

王彦儒 · 发表于 2022-8-24 07:27

鹤冲天·黄金榜上

作者/柳永〔宋代〕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译文

在黄金榜上，我只不过是偶然失去皇帝的题名。圣明时代失去了如我一般的贤士，未来又会走向何处？既然没得好的机遇，怎不随心所乐呢！何必为功名患得患失？做一个风流才子为歌姬谱写词章，即使身着白衣，也不亚于公卿将相。

在歌姬居住的街巷里，有摆放着丹青画屏的绣房。幸运的是那里住着我的意中人，值得我细细地追求寻访。与她们依偎，享受这风流的生活，才是我平生最大的快乐。青春不过片刻，我宁愿把功名，换成手中浅浅的一杯酒和耳畔低徊婉转的歌唱。

注释

龙头：旧时称状元为龙头。明代：圣明的时代。如何向：向何处。争不：怎不。得丧：得失。白衣：古代未仕之士著白衣。烟花：指妓女。丹青屏障：彩绘的屏风。堪：能。恁：如此。偎红倚翠：指狎妓。平生：一生。饷：片刻。忍：忍心。浮名：指功名。

赏析

这是一首怨词，不是宫女怨、少妇怨，而是才子怨，抒发的是词人自己落第后的怨。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仕考柳永并不满足于登士及第，而是把夺取殿试头名状元作为目标。落榜只认为“偶然”，“见遗”只说是“暂”，足见柳永狂傲自负的性格。他自称“明代遗贤”是讽刺仁宗朝号称清明盛世，却不能做到“野无遗贤”。但既然已落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风云际会”，施展抱负是封建时代士子的奋斗目标，既然“未遂风云便”，理想落空了，于是他就转向了另一个极端，“争不恣狂荡”表示要无拘无束地过那种为一般封建士人所不齿的流连坊曲的狂荡生活。“偎红倚翠”“浅斟低唱”，是对“狂荡”的具体说明。柳这样写，是恃才负气的表现，也是抗争的一种方式。科举落第，使他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只有以极端对极端才能求得平衡。所以，他故意要造成惊世骇俗的效果以保持自己心理上的优势。柳永的“狂荡”之中仍然有着严肃的一面，狂荡以傲世，严肃以自律，这才是“才子词人”“白衣卿相”的真面目。柳永把他内心深处的矛盾想法抒写出来，说明落第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多么深重的苦恼和困扰，也说明他为了摆脱这种苦恼和困扰曾经进行了多么痛苦的挣扎。写到最后，柳永得出结论：“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谓青春短暂，怎忍虚掷，为“浮名”而牺牲赏心乐事。所以，只要快乐就行，“浮名”算不了什么。

全词直抒胸臆，语言平白如话，自然流畅，读来朗朗上口，在宋元时代有着重大的反响。

创作背景

　　这首词是柳永早期作品，是他初次参与进士科考落第后，抒发牢骚感慨之作。它表现了作者的思想性格，也关系到作者后来的前途和命运，是一篇重要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