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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满江红》的“声情”特点 文/东方泽华
依据钦定词谱,《满江红》有仄韵(入声韵居多)、平韵两体,仄韵词,宋人如此填者最多,其体不一,以柳永 “暮雨初收” 词为正体,其余类列张元幹“春水连天”、戴复古“赤壁矶头”、吕谓老“燕拂危樯”又“晚浴新凉”、苏轼“东武南城”、赵鼎“惨结秋阴”、辛弃疾“点火樱桃”、柳永“万恨千愁”、杜衍“无利无名”、叶梦得“雪后郊原”又“一朵黄花”、王云道“竹马来迎”,等十二体。《乐章集》注仙吕调,高栻词注南吕调;平韵词,只有姜夔“仙姥来时”词一体,宋元人都是这样填的。
姜夔善音律,能自度。其“仙姥来时”一词自序云:《满江红》旧词用仄韵,多不叶律。如周邦周邦彦词“无心扑”句,歌者将“心”字融入去声,方谐音律。予欲以平韵为之,久不能成。因泛巢湖,祝曰:“得一席风,当以平韵《满江红》为神姥寿。”言讫,风与帆俱驶,顷刻而成。末句云“闻佩环”,则叶律矣。此词两结三字句,并用平仄平,吴文英、彭元逊、彭芳远、李琳诸词皆然。
由此,我们至少可以看出两点:其一,在古代,至少是词这种文学体裁产生之后的宋元明清,乃至之前的唐代,词都是用来歌唱的;其二,仄韵满江红姜夔认为“多不叶律”,故欲以平韵为之。他觉得《满江红》用平韵来填会比较谐律一些。说白了,就是唱起来不变调,不失韵,字的声音不失原味(《词林正韵》)。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字正腔圆”(《现代汉语词典》)。
我们再来谈《满江红》的声情特点:
严格来讲,声情是词的属性而不是词牌的属性。《满江红》的句法既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又富于变化。有人将词的声情大概分了一下类别,将《满江红》归于豪放激烈类,认为《满江红》调子较高,感情激烈,声情俱壮,适宜于表达慷慨悲壮、豪放雄浑激情的词。一般不宜写委婉柔情(婉约)的思想情感。又有人认为《满江红》既可以用来表达缠绵怨抑(这里,我们要问一下:缠绵怨抑是婉约呢?还是豪放呢?)的情感,又可以抒发豪壮情怀(豪放),而“清新绵邈——清新,清美新颖;绵邈,应该是形容含意深远或情意深长”才是《满江红》的本色特征;其实:词的声情与词的内容关系密切,而词的内容又影响了词的歌唱方式和声情特色。一般来说,词的声情不能等同于现代歌曲中“曲”(此曲非彼曲,这里的曲不是唐诗宋词元曲的曲。唐诗宋词元曲都是以宫、商、角、徵、羽五音(六度)来写谱的,“工尺谱”是其中影响较大应用最广的一种记谱方法。而现代歌曲的曲则是以简谱1、2、3、4、5、6、7八度或者五线谱来写谱的,应该说“工尺谱”与五线谱是相对应的。这是两个不同的音乐体系,即六度音乐体系和八度音乐体系。“简谱”的发明人是法国的苏埃蒂道土,是在1665年。而“五线谱”的发明要更早,大约在十世纪由法国的一个叫古罗的音乐家发明。我们可以假设,如果说我们在当时也是引进了1、2、3、4、5六度,但不可能就是:宫=1、商=2、角=3、徵=4羽=5,因为定调的基准不同。就此打住,再深就是音乐探讨的范畴了!)的调性。因为,词的声情不等于词牌的调性(调性就是词调)。也就是说,词的声情和词牌的调性是两回事。合者为谐,不合者为不谐。有一些人,往往将这两者混为一谈。也许,他自己也是,从来就没有真正弄清楚过。一般来说,人们也不是非要说明我说的是词还是词牌。但是,我们自己必须清楚一些属性是词的属性,而另外一些属性是词牌的属性。
人们历来将诗人和词人分为婉约派和豪放派。如果将婉约和豪放排在一个纵坐标上的话(对应音乐的音高),我们可以将所有的词大概分为以下五个类别:一、婉约;二、半婉约;三、既婉约又豪放;四、半豪放;五、豪放。其它的姑且不论。我们还是以钦定为例,《满江红》十四体中:
一、婉约:姜夔“仙姥来时”(平韵体);
二、半婉约:吕谓老“燕拂危樯”又“晚浴新凉”,赵鼎“惨结秋阴”,王云道“竹马来迎”,杜衍“无利无名”;
三、既婉约又豪放:张元幹“春水连天”,苏轼“东武南城”,辛弃疾“点火樱桃”,叶梦得“雪后郊原”又“一朵黄花”;
四、半豪放:柳永 “暮雨初收”又“万恨千愁”;
五、豪放:戴复古“赤壁矶头”。
另外,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创作于绍兴四年(公元1134年)秋,岳飞第一次北伐大获全胜。八月下旬,宋廷擢升岳飞为清远军节度使。当旌节发到鄂州(今武昌)时,全军将士欢欣鼓舞。一天,雨歇云散,江山明丽,岳飞凭栏远眺,感慨万千,吟咏了这首词。这首词表现了作者大无畏的英雄气慨,洋溢着爱国主义激情,是一首气壮山河、传诵千古的名篇,可谓情志满满,豪情万丈。为历代诗人(词人)和学者所推崇,认为 “怒发冲冠”乃《满江红》第一。应当属于“豪放中的豪放”。而其另一首“遥望中原”却低调的多,大概属于情志比较低落的时候所创作的,应该属于既婉约又豪放一类或者半婉约一类。
由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就是:
其一、《满江红》调子较高,句法既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又富于变化,音域(高低)比较宽。较少有拗句,情志表达易于舒展豁达。
其二、“清新绵邈是《满江红》的本色特征”的认识是正确的。
其三、再加上词作者所要表达的积极向上的内容和雄壮宏伟的精神特征才能够形成词作品的豪放的品质。
所以说,什么是婉约?什么是豪放?这是一个相对的问题。有人将一些常用和比较常用的词牌的调性作了一下统计,大约有四十八种“情素”之多(情素,这里是指感情的元素,是感情的最小单位)。简而约之,约而简之,我们认为起码应该分以下四个方面去论述,即:词、词牌、词人和词作品。
至于说到演唱,就又要牵扯到乐器方面的东西了。这里就不多说了。大家只要明白,古代的所谓吟唱,其实大概相当于现代的朗诵和唱歌。不过,诗人所吟的是诗,词人所唱的是词而已。当然,其他人也可以朗诵诗词;诗人和词人也不是不可以唱歌的。从古风到格律诗是韵律化;从对联到律诗,从律诗到词是散文化;从明清小说到现代小说是白话化。现代歌曲,可以说就是散文化白话化的诗词。当然,不懂古典诗词的一样可以谱写现代歌曲,只要他懂得音乐就行。
我们经常说,“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这是从空间上来说的;其实,音乐从时间上来说,也可以说是没有界限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将外国歌曲翻译成中文,也可以将中国歌曲翻译成外文;或者,我们可以将现代歌曲翻译成古文,也可以将古代诗词翻译成现代歌曲的原因。只不过,外国的语言(平面语言)和我们中国的汉语(空间的立体语言)之间存在着差别。古代汉语与现代汉语之间也存在着差别。宫、商、角、徵、羽五音(六度)体系与1、2、3、4、5、6、7八度体系之间也是存在着差别。
词者,必以情感为先,而以情御词。词之“物境”、“意境”、“情境”三者俱至者,乃为上品,称为词之“三至”。
词论声情,词牌分调性,词人分婉约和豪放,词作品则可以分为婉约、半婉约、既婉约又豪放、半豪放、豪放。
词的声情,统计起来,说到底乃是词的语言的本质特性。
词牌的调性,即词牌的词调,属于音乐的范畴,是词的音乐的属性。
词人的婉约和豪放,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性格(而情志是其内在的东西),另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人们所说的社会背景、生活环境以及个人阅历等等。
词作品的婉约、半婉约、既婉约又豪放、半豪放、豪放则是词人的婉约和豪放的性格(包括:另外一部分的社会背景、生活环境和个人阅历等等)与宋词(词和词牌)这种文学形式相结合,用这种特殊的语言类别来表达其思想内容与感情的东西。
所以,一个诗人(或者词人)即可以写出婉约的作品来,也可以写出豪放的作品来。这可能取决诗人一时一境心情,心情的背后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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