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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郎传》
文砚江
江东地灵,儿郎多才,或通诗文,或晓音律。能人异士甚蕃,未敢妄自称大。学识不及,傲骨犹存,故称小以不群。
余独居于此,山水环合,鸡鸣犬吠,良多趣味。执笔而喜,研墨而笑,行文而随心所欲,如登天宫,如履人间。崇阿碧波,风花霁月,小楼高阁,亭台轩榭,往之不已。时骑白鹿,或命巾车。足矣有此一心。然清谈论道一室悟言者,弗如也。
向时,余居江东。得一橱台,与朋友会。自作诗文,授余小弟。有友焉,工书画,善属文。尝遗余以气球,书江郎者于其上。余甚喜,为属诗四句。时芳友不绝,嘉宾常至。大小宾客,会与一室。盛筵如此,可尽人事之欢。居此凡三月,乃迁。
江郎素才俊,自比周公瑾。然公瑾早逝,江郎亦未免于先衰。他乡人初定,无人识君名。所为诗者,亦无人知。余居于此,若乐天之于浔阳,无可会诗书。曾为打油诗以自娱,邻人哂之,余亦未复为诗。久之,则文泉涸竭,双目茫然,恍恍乎终日。欲寄所托于来世,无复敢称以江东小才郎者也。
新居去旧友也遥。余因托鸿雁以锦字。暮秋九月,叶落南山。凛冬将至,冰冻寒潭。无心以观游,栗栗于屋。欲诗辄止,提笔又却。梦于天人旧馆,来期不可期。独访名山胜景,空留百谷余音,久之,亦觉无味。
呜呼!无心之人,其于草木何异?余之态,若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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